第28章

　　孫悟空壹眼就看出，那戶莊園有祥雲籠罩，氣息祥瑞，又察覺到觀音在此，他更加篤定，此莊戶是佛仙點化而來。
　　只怕是觀音帶著幾個閑人，要來考驗他們壹番。他牽著金如意走在前面，倒也沒多嘴告訴唐三藏幾人。
　　但見金如意壹臉興奮，便問：“小家夥，怎麽這麽開心。”
　　金如意瞧了瞧他：“大聖不是也很開心？”
　　兩人相視壹笑，孫悟空勾勾他的指尖，“等會乖壹點，知不知道？”
　　“知道！”金如意點頭。
　　豬八戒在後面看著二人親昵的樣子，嘴上雖酸溜溜的吐槽幾句，心裏卻很是羨慕，心想若是翠蘭在身邊就好了。
　　豬八戒早已餓了，幾人到了莊戶外，他迫不及待地欲上前敲門。
　　唐三藏伸手攔住他道：“八戒，妳相貌醜陋，恐嚇著人家，還是為師去敲門吧。”
　　豬八戒：……
　　金如意忍不住抿嘴偷笑，暗道這和尚說話還真是不留情面，多虧二師兄臉皮厚不同他計較。
　　‘叩叩’兩聲，不壹會壹個老婦的聲音從裏面傳來：“誰啊？”
　　門被打開，只見開門的老婦穿著織金官綠??絲襖，腳上是高底花鞋，再看她頭上斜插壹只鑲滿珠翠的發釵，壹瞧便知是個富庶人家。
　　孫悟空盯著她，忽然笑了下，老婦頓了頓，將目光移到唐三藏身上，問道：“幾位師父有何事啊？”
　　唐三藏施了個佛禮，“叨擾老人家了，貧僧是去往西天取經的和尚，路過寶方，天色將晚，特來告借壹宿，不知可否？”
　　那老婦十分好說話，將大門敞開，“原來是取經的師父，快請進來吧。”
　　金如意知道老婦便是黎山老母所化，好奇地打量幾眼，老婦回過頭來與他對視，眸中閃過壹絲驚訝。
　　孫悟空咳了壹聲，老婦方才移開視線。
　　入得室內，只見丹楹刻桷，雕花裝飾，十分雅致。
　　豬八戒見屋裏這般富麗堂皇，訝然道：“原來莊戶人家也這樣富庶。”
　　唐三藏瞧他滿眼驚喜，似是喜歡黃白之物，低聲提醒道：“八戒，出家人不可妄動貪念。”
　　豬八戒嘿嘿笑兩聲：“師父放心，我老豬哪裏動過什麽貪念。”
　　孫悟空哼笑壹聲，接話道：“貪念許是不曾動，色念倒是常有。”
　　豬八戒不服，嘟囔著：“常言道，和尚是色中餓鬼，我動得色念又如何？妳還不是日日抱得小金在懷，膩膩歪歪。”
　　金如意俊臉壹紅，當著黎山老母的面還怪不好意思的。
　　唐三藏連忙道：“八戒，休要胡言。”
　　師徒幾人說話間，老婦已經命人端來熱茶奉上，那茶盞都是白玉制的，透出茶水淺淺的顏色，茶香撲鼻。
　　端茶的是壹個丫髻垂絲的丫頭，見到豬八戒壹臉豬相竟也不怕，金如意便知道那丫頭定是菩薩身邊的童子變化。
　　喝茶間，老婦同唐三藏說著話，慢慢卻將目光轉至金如意的身上。
　　“這位小師父也是出家人？”老婦忽然道。
　　金如意壹楞，搖搖頭，“我不是。”說罷往孫悟空身邊蹭了蹭。
　　老婦笑的壹臉慈祥，“小師父生的真俊，不知可曾婚配否？”
　　“……啊？”金如意懵了，試禪心怎麽試到他的頭上來了？
　　孫悟空擱下茶盞，火眼金睛掃了過去，老婦眉心壹跳，道了聲“無事，無事。”便不再問了。
　　豬八戒覺得奇怪，用指頭戳戳孫悟空，小聲問：“猴哥，那老婦到底是何意思，難道她家中有女兒？這是……看上小金了不成？”
　　孫悟空心生不悅，不說別人，就說那觀音的氣息，他從十裏開外就感應到了。他們若真敢打如意的註意，就別怪他不客氣！
　　他輕哼壹聲，“那老婦的確有女兒，還不止壹個，呆子，妳的福氣到了。”
　　豬八戒聞言雙眸壹亮，搓著手直笑，嘴上卻道：“師兄說的什麽話，老豬既入沙門，自是要修持己身，哪還能沾染凡塵女兒。”
　　話落，壹雙眼睛卻沒閑著，將這屋裏看了個仔細，也沒見著丫頭以外的年輕姑娘。
　　正想再問問大師兄時，便聽到老婦又說：“幾位師父都不曾娶妻吧？”
　　唐三藏道了聲“阿彌陀佛”，坦言道：“貧僧自小在寺院長大，壹心只為求得真經，未動凡心，不曾娶妻。”
　　豬八戒想到了高翠蘭，要不是有猴哥和小金從中阻攔，他那晚已經娶到媳婦了。
　　他哼哼道：“老豬也不曾娶妻。”
　　沙悟凈搖頭未語，孫悟空亦連個眼神也沒賞，專心給金如意倒茶。
　　倒是金如意忍不住問，“老夫人，您問這個做什麽？”
　　心裏想著還不快讓扮做女子的菩薩們出來。
　　果然就聽老婦笑著道：“師父們沒有家室便再好不過，不瞞各位師父，我家中有三個女兒，個個貌美如花，如今都還待字閨中，不曾許過人家。”
　　她頓了頓，“我見諸位師父模樣生的極好，既然做得和尚，也定然心善，想將女兒許給妳們，不知……”
　　“不可。”老婦話音未落，唐三藏已然驚得起身，“老夫人說笑了，我師徒四人並無此願。”
　　豬八戒興趣正濃，聞言接話，“師父慌甚麽，聽老人家把話說完啊。”
　　他上前來對老婦道：“老人家既然如此誠心，就請您老將姐姐們叫出來，我等看壹看，也不算枉費您的心意不是？”
　　“八戒！”唐三藏眉頭壹蹙，“妳今已是出家人，怎可如此！”
　　“師父，老豬只看壹看，又不做別的什麽。”豬八戒回了壹句，又對老婦道：“老人家，姐姐們可在房中？快請出來罷。”
　　黎山老母面上不顯，心裏卻惱這廝死性不改。
　　回身叫道：“女兒，快出來見過師父們。”
　　話落，只見三個如仙子般的女子從屏風後面走出來，個個步態盈盈，膚如凝脂，容顏嬌艷，身段婀娜。
　　豬八戒眼都看直了，嘴裏不住的贊嘆，“美，真美……”
　　“這就是我的三個女兒，真真，愛愛和憐憐。”老婦人說。
　　三個姑娘站成壹排，模樣嬌羞的看著師徒幾人。
　　唐三藏垂首躲至壹旁，沙悟凈亦扭頭裝看不到。
　　金如意可算見著菩薩們的女裝扮相了，當真是極美。那含羞帶怯，窈窕動人的模樣，還真挺像那麽回事。
　　他站在孫悟空旁邊，不由說：“真好看啊。”
　　孫悟空挑了挑眉，火眼金睛在她們三個身上掃了壹圈，最後盯住了中間那個愛愛姑娘，喉間壹動，差點笑出聲來。
　　“嗯，的確是挺好看的，如意妳說，哪個更適合那呆子？”
　　聲音雖低，但眼前的幾位哪個不是耳聰目明，清清楚楚將他的話聽在耳裏。
　　菩薩們心裏直冒火，觀音忍不住給他傳音，“孫猴子，休得胡言！”
　　孫悟空摸了摸下巴，自顧道：“中間的那個和呆子倒是挺相配。”
　　金如意有點沒反應過來，擡眼就見中間那位“愛愛”姑娘瞪了大聖壹眼。
　　他恍悟，愛愛姑娘定然就是觀音菩薩變的了。
　　這時老婦人出聲道：“師父們瞧瞧，我的女兒們如何啊？”
　　“姐姐們甚美，甚美！”豬八戒樂呵呵地說。
　　見另幾個不說話，老婦接著說：“以我女兒的相貌，絕不會辱沒了幾位師父，不知師父們是何意啊？”
　　唐三藏眼也不擡道：“貧僧早已受戒發願，永不還俗。”態度十分堅決。
　　“唐師父西去取經定然辛苦，何必要受這份罪？”老婦勸道：“我家中有千畝良田，金銀錢財更是受用不盡，若做了我家女婿，便是吃喝不愁，富貴壹生，豈不美哉？”
　　唐三藏連連搖頭，“貧僧心意已決，老夫人還是另謀他婿罷。”
　　說罷轉身便要出去，豬八戒攔住他道：“師父妳先別走啊，且容老豬再相看相看。”
　　“相看什麽？”
　　唐三藏難得冷下神色，揮開他的手：“妳若眷戀紅塵，無心保我西天取經，我便放妳在此，不必再叫我師父！”
　　沙悟凈見師父惱了，也隨著他出門去。老婦上前欲說些什麽，沙悟凈佯裝不睬，低頭跟在唐三藏身後，壹只手還朝孫悟空招了招。
　　豬八戒嘖了聲：“師父也太無趣了，沙師弟也是。”
　　場面壹度變得十分尷尬，他不好太過，便悄聲對金如意道：“小金，妳幫老豬攔著點大師兄，莫叫他也走了，獨留老豬自己可不行。”
　　金如意唔了聲，“我聽大聖的。”
　　話音才落，豬八戒就疼的哎呦兩聲，原來是被孫悟空給揪了耳朵。
　　孫悟空將他揪到了老婦面前，唇角噙著笑說：“親家母，妳想先嫁哪個女兒，還不快帶妳的好女婿認壹認？”
　　老婦人頓了頓，上下掃豬八戒兩眼：“好好好，瞧也知是個省事能幹的女婿。只是……我有三個女兒，配給哪壹個，另兩個怕是都要難受啊，我這做娘的又怎能偏心呢？”
　　豬八戒壹聽，頓時心花怒放。原以為自己長得肥頭大耳，會不招人待見，沒想到這老夫人還挺滿意的？
　　他撥開孫悟空的手，殷勤地湊到老婦人跟前叫道：“娘！既怕姐姐們相爭，不如都許給老豬罷！省的吵吵嚷嚷，傷了彼此的心就不好了。”
　　老婦聞言微怒，“豈有此理！妳竟想壹人獨占我的三個女兒！”
　　看著面色鐵青的三位姑娘，孫悟空哈哈大笑。
　　“我師弟本事大著呢，便是將妳的女兒們都娶了去又何妨？”
　　沒想到大師兄也有幫他說話的壹天，豬八戒連忙接話，“就是，娘，如今哪個沒有個三妻四妾，就是再多幾位姐姐，老豬也能壹並笑納了。”
　　觀音、普賢、文殊壹聽，個個忍不住要現真身，心裏更是怒罵孫悟空，“潑猴！討打！”
　　孫悟空無所謂地挑起眉梢，傳音回道：“老孫從不打女人。”
　　那語氣裏帶著不屑和揶揄，將三位菩薩氣的不輕。
　　金如意見她們臉色不好，道：“二師兄可別亂說，幾位姐姐要不高興了。”
　　豬八戒連連打自己的嘴，上前哄道，“三位娘子莫要惱老豬，老豬說的都是玩笑話，玩笑話。”
　　三位菩薩：……
　　誰是妳娘子！
　　試禪心把自己給試的挺糟心。
　　她們強忍怒火，便聽黎山老母說，“這兩位小師父既然不走，不如也留下來當我女婿罷，也省得我的三個女兒要嫁壹個夫婿。”
　　“我不。”金如意十分迅速道。
　　“真乖。”孫悟空揉揉他的腦袋，轉而對老婦道，“老孫對妳的三個女兒……不，是對女人，不感興趣。”
　　說罷牽起金如意的手，“走了。”
　　壹句話給幾人說的壹楞，什麽叫對女人不感興趣？又見他二人十指緊扣的手，心中都有些許微妙。
　　或許……他們應該以男身來試師徒幾人的禪心？
　　觀音搖搖頭，只覺得荒謬。
　　見大師兄和小金也走了，豬八戒不幹了，嘴裏嚷嚷著：“妳們都走了，老豬怎麽辦？”
　　“罷了罷了，老豬不娶媳婦了，什麽時候到了西天，讓佛祖賠給老豬壹個，不，賠給老豬三個媳婦！”
　　說著，也跟了出去。
　　黎山老母和三位菩薩：……
　　無語。
　　敢情聽了那麽多渾話，都是故意膈應他們的。
　　唐三藏和沙悟凈並未走遠，他們牽著白龍馬正在壹處空地休息。
　　見孫悟空和金如意來了，又看到後面跟跑上來的豬八戒，唐三藏驚道：“八戒，妳……”
　　“哎呦師父，妳還當真不要老豬了，撇下老豬就走啊。”豬八戒埋怨著。
　　“二師兄，妳不是要留下來娶媳婦，怎麽出來了？”沙悟凈有些驚訝問。
　　“老豬是想娶媳婦來著，可也得有本事娶啊。”豬八戒收著嗓門，低聲說：“妳沒看出來那幾個女施主都是什麽來頭？老豬過過嘴癮也就罷了，哪真敢留下來啊。”
　　八戒師兄竟沒有如原著壹般留下當女婿，金如意心中微訝，看來這取經路還真和他所知的不太壹樣了。
　　“呆子，妳倒聰明。”孫悟空沒想到這呆子也有壹雙慧眼，能識破那四聖的真身。
　　豬八戒卻道：“老豬沒能識破他們的真身，但見他們並不害怕我的相貌，連那個端茶水的小丫頭也不怕我，老豬便知道他們來歷不凡。”
　　唐三藏在壹旁聽著，眼睛瞪的老大，驚呼：“難道他們是妖怪變得！”
　　金如意噗嗤壹聲，回頭瞧了壹眼，便見那富貴的莊院已經憑空消失了，黎山老母和三位菩薩也不見了。
　　“快看，他們果然不是凡人。”
　　唐三藏有些嚇著了，後怕不已，卻聽沙悟凈問：“大師兄，妳壹定看出他們是誰了吧？”
　　“好妳個孫猴子，早知道卻不告訴咱們，故意等著老豬上鉤呢，多虧了老豬聰明，否則就要掉進妖精窩裏了！”
　　“妖精窩？”
　　孫悟空哈哈大笑，“呆子說的好，不是妖精窩卻也差不離了。”
　　“那黎山老母，觀音，文殊和普賢聽了妳的渾話，不知要將靜心咒念上多少遍吶，哈哈哈哈。”
　　“什、什麽？”那四位……竟是菩薩變的！
　　得罪了幾位菩薩，莫說豬八戒，就是唐三藏的心中也是惴惴不安，連連朝著各方磕頭，嘴裏念叨著“請菩薩饒恕弟子之過。”
　　金如意扶額。
　　這唐三藏什麽都好，就是太過庸懦，也是如來心狠，竟拿走了他的膽識和壹雙慧眼。經過十世轉世，曾經如如不動，萬向皆空的金蟬子，成了如今這樣。
　　經過這壹段小插曲，壹行人再次上路。
　　這日，他們看到前方巍峨峻嶺，峰巖重疊，澗壑彎環，狀如千尺大蟒壹般，透著壹股寒光。
　　山林中傳來猛獸的吼聲，讓唐三藏心驚不已。
　　孫悟空布施手段，金箍棒朝地壹指，便唬得猛獸四處逃竄。
　　這時唐三藏的肚子咕咕叫了起來。
　　沙悟凈：“師父可是腹中饑餓？”說著去翻行李，打算找壹塊燒餅給他吃。
　　怎知孫悟空隨意發出的壹道威力，竟然破開了這林中迷瘴。遠處寒光不再，巍峨峻嶺之上現出壹座寶殿，凜凜佇立其間。
　　只見雲彩層巒，翠鳥鳴啼，真乃祥瑞之氣，仙山福地也。
　　唐三藏望之大喜：“悟空，妳可知前方是何寶地？”
　　孫悟空瞧了壹眼，覺得有些眼熟。想當年他剛做齊天大聖時，遊遍四大部洲，三界內但凡叫得上名號的，他都曾拜訪過，只是壹時想不起來。
　　熟知劇情的金如意當然知道那是什麽地方，況且五百年前他已有了靈識，想來告訴大聖也無妨，便提示道：“大聖，我對這裏倒是有些印象，咱們應是到了那地仙之祖的地盤了。”
　　“哦？”
　　原來前方是鎮元大仙的五莊觀。
　　難怪，隱隱聞到了果香味，應是人參果的味道。
　　五百年前他來時，人參果尚未成熟，便未曾吃到，甚是遺憾，如今倒是被他給趕上了。
　　“來的早不如來的巧。”
　　他唇角壹勾，牽起金如意的手：“咱們去會會老朋友。”
　　作者有話說：
　　抱歉讓大家久等了，我回來啦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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