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百八十二章 無字書，藏身地

　　余子清手握討伐之書，有些唏噓，可惜甲七早就不在了。
　　大兌前期的人，未必都是實力強或者能力強，但能在封印裏留下印記的，無壹例外都是性情沈穩，意誌堅定，全部都是能獨當壹面的人才。
　　能壹眼就認出來余子清身份的，都是不會多問，他們甚至都不覺得兌皇血脈都沒傳承下去，是什麽大問題。
　　真正的是認同理念，遠超過認同血脈身份。
　　跟這些人交流的時候，會讓余子清有壹種由內而外的舒適感。
　　便是最後連最後的印記都消失了，任何結果，都能坦然接受。
　　這跟丁卯紀年時期的大部分人，真的是截然不同。
　　余子清準備了壹大堆說辭，最後什麽都沒說，只是陪了頓酒，讓對方嘗了嘗家鄉的糧食釀出來的酒，家鄉的花生油炸出來的花生。
　　如今手握討伐之書，余子清將其打開，便見這卷書上的討伐二字，緩緩的消散。
　　打開之後，討伐之書內的文字，也如同活了過來壹般，與那討伐二字壹起，自行飛出，只留下壹卷書內的空白。
　　其內光輝流轉，留下的只是壹個根基，可以讓余子清隨意重新書寫。
　　余子清將其卷起，那些飛起的文字，便再次落入其中，恢復成原樣。
　　壹份可以定制的討伐之書，很顯然比成品有價值多了。
　　余子清收起討伐之書，看向安史之書。
　　“我也不管妳是本來就知道很多，還是隨著大兌越來越好，妳覺醒的越來越多。
　　下次，妳最好不要讓我主動來找妳，有什麽問題，最好主動聯系我。
　　妳就先繼續在這待著吧。”
　　安史之書老老實實的裝死，也不知是不是覺得理虧了。
　　這段時間，大謬的事情，鬧的沸沸揚揚，錦嵐山內都無人不知，安史之書也不可能不知道。
　　余子清直接走人，也沒有將安史之書接回大兌的意思了。
　　等到山洞內沒人了，壹聲悠悠的嘆息響起。
　　“兩害相權取其輕，可惜，誰能確定到底哪個才是輕呢……”
　　從錦嵐山出來，耽誤的沒有幾天功夫，余子清便收到信息，出大事了。
　　大乾西南部，壹個門內有九階坐鎮的大派，覆滅了。
　　那門派門內本就是青黃不接的時期，但是勢力範圍內，近些年來，有天賦的年輕人不少，就招收了不少。
　　可惜隨著大謬從乾西爆發，這個門派所在範圍，是最先受到影響的。
　　時至今日，門內四階之下的修士，壹個都沒有了，九成五以上的門人，都被打回了凡人。
　　而到了現在，四階都開始陸陸續續有散氣的，門內的人逃的逃，退的退。
　　其門內倆九階，壹個外出多年，未見蹤影，另外壹個九階，昨日戰死。
　　因為另外壹個勢力，趁火打劫，想要奪取這個門派內的至寶。
　　最終兩敗俱傷，壹個九階戰死，壹個九階重傷嚴重到昏迷。
　　而那本就快到崩盤邊緣的門派，其內門人，就有不少開始卷鋪蓋跑路，分家產，最後又打了起來，死了不少人，逃了不少人。
　　僅僅壹天時間，其門派駐地就已經沒幾個人了。
　　連護山大陣都被毀了，陣基都被其門人當做材料挖走跑路。
　　跟很多人帶節奏挑起的煉氣修士和煉體修士之間的矛盾不壹樣。
　　第壹個崩盤的大派，跟煉體修士壹點關系都沒有，就是倆往日就有恩怨的純粹煉氣門派之間的矛盾引起的。
　　但仔細想想，壹點都不意外。
　　因為這世上，本就是煉氣修士占據絕大多數，絕大多數的矛盾，也都是在煉氣修士之間產生的。
　　其他類型的修士，最近也不知是不是有樣學樣，反正都挺低調的。
　　余子清回到大兌，大兌對外的貿易，本來就沒多少，現在就像是當頭挨了壹棒，變得極為蕭條。
　　打開玉圭，聽到的各種消息，都開始變了，幾乎所有的事情，都跟大謬有關。
　　大派覆滅，小派消失的就更多了，無聲無息，連點水花都沒有。
　　大量低級修士消失，又開始影響到普通人，因為那些不被重視的低級修士，其實在很多地方，就是生產力的代表。
　　不用探查全部地方，都可以確定，今年的最基礎的糧食產出，也會開始暴跌。
　　這個產量跌了，就壹定會帶來全面的影響，已經開始影響到普通人這裏。
　　余子清悄悄在大兌走了壹圈，整體還好，可那種焦慮感和緊迫感，卻已經不可抑制了。
　　當余子清走出大兌，想要親眼去看壹看天下的時候，率先感覺到的便是難以掩飾的蕭條。
　　壹路進入大離境內，大離西南方位，前些年早就開墾出來的土地，今年卻有大批大批的荒廢。
　　飛了上百裏，都見不到幾個活人，荒野裏，大片農田裏，大量的食草野獸，在田地裏慢條斯理的嚼著農作物。
　　路過壹些像是聚居地的地方，也只看到了壹片廢墟，人都已經搬走。
　　從高空飛過，時不時的都能感覺到交戰的波動，人都變得暴躁了起來。
　　壹種自下而上，蔓延到所有的地方，肉眼可見的大蕭條。
　　余子清落到壹個城池裏，城池內也見不到多少修士了。
　　城池壹角，還能看到壹些像是混子，又不像是混子的家夥，那都是曾經是修士，可惜實力都不高，現在散氣的家夥。
　　他們在失去了力量之後，連找個生計活下去的能力可能都沒了。
　　因為他們就是那種典型的，修行就是壹切的人。
　　余子清找了個地方，坐下來吃了點東西，聽著周圍人的談論。
　　然後，余子清就明白，是他想的太單純了。
　　修士起碼有壹點，都是讀書識字的。
　　可是，原本能找到的活計，現在都沒了。
　　比如，在煉丹房裏當個看火童子，若是懂得認藥，采藥也好，種藥也好，以前很容易就能找到活幹。
　　現在，城內的煉丹房都關門了，煉丹師境界不高，散氣了……
　　繪制靈符之類的活，現在都沒了，店鋪裏倒是想收，可是數量最為龐大的牛馬，都散氣了……
　　讓五六階的修士，去繪制壹二階修士就能做的最低級的靈符麽？那得賣多少錢才能不虧？
　　這裏沒人笑話那些茫然無措，看起來像是混子的家夥，大家都壹樣了。
　　城內充斥著壓抑絕望的氣息，街上連吆喝聲都沒有了。
　　就像是壹潭失去了流動性的死水，正在慢慢的腐朽，而且已經開始散發出壹些腐朽的氣味了。
　　又壹次見證了，占據整個世界絕大部分數量的煉氣修士，若是從底層崩了，會有什麽後果。
　　若是煉氣修士全部都廢了，如今整個世界以修士為中心的體系就要崩，哪怕還有剩下的人，可剩下的人拿頭去對抗外敵啊。
　　余子清繼續遊走，去了十幾座城池之後，所見都是蕭條，他找了個客棧住下。
　　拿出了那卷討伐之書，將其展開之後，提筆良久，卻什麽都沒有寫。
　　壹夜之後，朝陽初升，不聞外面的喧鬧和吆喝，仿佛太陽都未曾升起。
　　余子清心緒湧動，實在不知該如何寫，才能準確的描述了。
　　最後，他放棄了寫任何東西，他壹只手按在空白的討伐之書上，將這些天感知到的東西，印在了討伐之書裏。
　　壹個字也沒有，只有壹些感受。
　　卷起討伐之書，書封上已經壹個字也沒有了。
　　余子清拿出那個像是翻車玉米烙壹樣的龐大門戶碎片，捏著討伐之書，將其捏碎，化作點點靈光，將其撒入到門戶碎片之上。
　　光輝慢慢淡去，看起來門戶碎片沒什麽變化。
　　余子清將其打包，讓人送到新乾皇那裏。
　　據說現在已經有人帶著碎片在遊走，吸納天下彌漫的大謬，能不能成還是兩說。
　　大亂加上大謬。
　　余子清覺得，現在要考慮的，是等到門戶打開，怎麽面對後面的事了。
　　反正差妄說的話，他是根本不信的，余子清相信，門戶打開之後，肯定也是壹個超級大麻煩，比預想的還要大的那種。
　　另壹邊，化解大謬的隊伍，拿著大謬碎片和大亂碎片，遊走天下，吸納大謬。
　　肉眼可見的，那些普通石片壹樣的門戶碎片，正在慢慢匯聚到壹起，變得完整。
　　而且隨著變得完整，壹些散落的，還沒被挖掘出來的石片，也在地毯式遊走的過程中，被吸引了出來。
　　時間慢慢的流逝，壹晃三年過去，整個世界，似乎都變得死氣沈沈了起來，活力暴跌。
　　門戶碎片漸漸恢復完整，化作了兩塊巨大的碎片，可是彌漫的大謬，似乎也並沒有消失的趨勢，散氣的修士，依然保持著散氣的狀態。
　　那種深沈的絕望，幾乎要壓垮所有人心裏的希望之光。
　　不少人都覺得，哪怕是死也不想要這樣死，寧願死在戰鬥之中。
　　瑯琊院也好，離火院也好，甚至是大島的人，這幾年什麽都沒幹，都在研究這件事，可惜，到現在為止，連那些門戶碎片到底是什麽材質，都還沒研究明白。
　　冬夜裏，錦嵐山與大離中間的地方，壹座小宅院裏，壹道道光輝落下，化作三個虛影。
　　新乾皇、離皇、震皇。
　　“碎片已經匯聚完成，就差最後兩部分合二為壹了，大謬並沒有消失。”新乾皇沈著臉道。
　　“還差最後壹步，但是妳們做好了迎戰門戶裏走出來的人了麽？”離皇問了壹句。
　　“總要試試，但是門戶不能在我們的世界打開。”震皇說的不容置疑，沒得商量。
　　三人沈默了壹下，離皇看向震皇。
　　“兌皇呢？”
　　“當年大兌出現過大亂，大兌成功匯聚了大亂，化解了大亂。
　　我們現在都沒法化解大謬，自然是要找人求援。
　　我會聯系大兌的人，想來，大兌也是願意幫這個忙的。”
　　震皇說完，其他倆都沒吭聲。
　　因為大兌歸來之後，畫風就跟他們完全不壹樣了。
　　體修數量在大兌反而成了多數，體修比煉氣還要吃香，甚至於煉氣修士反而會被歧視，簡直了。
　　這幾年大兌沒趁機做什麽，已經是仁至義盡。
　　現在說是幫忙，那還真的算是幫忙。
　　數天之後，兩半門戶，被送到了布施鎮，出現在余子清面前。
　　余子清看著兩半門戶，依然看不出來門的樣子，壹半是扭曲怪異的柱子凝聚，壹半是焦黑的炸玉米烙，要不是有天然的聯系，很難把這兩樣東西當做壹體的。
　　兩樣東西之間，有壹縷邪氣，似是化作紐帶，將其聯系在壹起。
　　余子清帶著兩樣東西，來到了深淵裂谷旁邊，布置了祭壇，將其放在祭壇之上。
　　他在大亂的那壹半門戶上抹了壹把，便察覺到了壹種力量，就是他壹直能察覺到感覺到，卻怎麽都利用不到的力量。
　　充斥著大量負面情緒，絕望、恐懼、無力、憤恨……
　　余子清靜靜的站在這裏看著，片刻之後，他擡起頭問了壹句。
　　“妳們想好了麽？因為未必哪個更糟糕。
　　我只是來幫忙的，這並不是我的選擇，先說好了。”
　　聽到回答，余子清點了點頭。
　　“妳們別後悔就好。”
　　余子清沈著臉，手握三支香，橫於胸前。
　　而深淵裂谷之中，無數的餓鬼，此刻都面色肅穆，手捧三支香。
　　“敬香。”
　　余子清沈聲壹喝，所有的餓鬼，齊刷刷的躬身敬香。
　　濃烈到極致的香火之氣，匯聚而上，化作壹條香火長河，呼嘯而來。
　　余子清望著大謬那壹半門戶，眼神逐漸深沈，良久之後，他沈聲壹喝。
　　“聚大謬，開門戶。”
　　風聲驟停，字字如錘，落下之後，停頓壹息，便見狂風驟起，恐怖的力量，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。
　　那所謂的大謬，第壹次以可以被人感知到的方式出現了。
　　那是扭曲的力量，是世界的錯誤。
　　飛速匯聚到門戶之上後，那門戶在余子清眼中，便開始浮現出壹種灰色的光輝。
　　而且只有余子清的陽神才能看到的光輝。
　　壹如，在極寒禁地裏，看到的那片幽藍色的天空壹樣。
　　那種感覺壹模壹樣。
　　余子清神情平靜，眼中帶著壹絲恍然。
　　果然是這樣啊。
　　壹個無法破壞，無法毀滅，甚至無法感覺到其力量，甚至破碎之後重新匯聚，都無法明白到底是怎麽匯聚的。
　　能吸納的也是壹種修士都無法察覺到的力量。
　　那就只有兩種東西了。
　　要麽，就是仙草本體的壹部分，就像是余子清手中的老樁。
　　要麽，就只有可能是另外壹種東西了。
　　神祇破碎的位格。
　　如今，靠著占據天下修士總數，起碼八成以上的低階煉氣修士，靠著那些有希望成為修士的凡人，蘊養出來的大謬，盡數化作力量匯聚。
　　修復的，便是其破碎的位格。
　　差妄神王破碎的位格。
　　壹切都非常合理了。
　　余子清冷著臉，臉上開始慢慢浮現出餓鬼之相。
　　靠著天下所有人來書寫的討伐之書，已經納入大亂門戶那壹邊，千萬餓鬼，在余子清的帶領下，以香火催發，給予其力量，讓其恢復。
　　現在不管差妄要做什麽，就看他敢不敢接了。
　　神朝這邊，人族這邊，根本沒有選擇，因為根本無法承受得起煉氣之道路段的後果。
　　哪怕煉氣修士消失，表面上看起來，對大兌和錦嵐山似乎都是有利的。
　　可這點蠅頭小利，結果便是要錦嵐山和大兌去頂住後面所有的敵人和壓力。
　　現存的煉氣修士，最多幾百年的交戰，就會徹底耗盡。
　　既然沒得選擇，那就讓差妄神王也沒得選擇。
　　要麽他就認慫，直接放棄了，要麽就來接招吧。
　　余子清化作餓鬼相，聲落的瞬間，便見大謬、香火、討伐之書，所有的力量，都壹起匯聚到門戶上，不斷的融入其中。
　　而在無人接之前，那可怕的香火力量，也根本不會展現出可怕的壹面。
　　……
　　地洞深處的無盡黑暗裏。
　　混亂的力量正在搖曳波動，不成型體的魔王，匯聚到壹起。
　　在那片不可名狀的扭曲混亂的中心，笑聲響起了。
　　“開始了，開始了，為了妳們這些蠢貨，我沈淪到此，我們壹起謀劃這麽多年，終於到了收獲的時節了。”
　　大魔的身形開始匯聚，而說話卻只是壹團魔氣匯聚成的小魔頭。
　　“我失去了真形，失去了真名，失去了位格，失去了力量，才能在他的眼皮底下存在這麽久。
　　我的位格終於被湊齊了，開始了召喚。
　　現在妳們準備好了麽？”
　　“準備好了，壹切都聽妳的。”九念大王連忙回了句。
　　其他人也都不敢說什麽，被壹口壹個蠢貨叫著，他們也不敢反駁。
　　因為差妄，哪也沒去，也沒消失，從壹開始，就混在了這裏，跟著壹起墜入了黑暗。
　　在發現中計，而且無力回天，無法阻止的那壹刻，差妄就開始準備怎麽救出天魔王這些人了。
　　要繞開古老的契約，就不是說山君不阻攔，他們就能回歸光輝照耀之下。
　　他們需要與給他們定下古老契約的人族，主動想要讓他們歸來，主動給了希望，給他們搭梯子才有可能。
　　而這個梯子本身，起碼也是需要足夠強的位格。
　　更難的是，怎麽構建起這種聯系。
　　差妄從壹開始就計劃好了壹個局。
　　曾經在大兌失敗過壹次，但那壹次，不是失敗了，而是構建聯系的方式。
　　本身只有大亂，就不足以構建起門戶。
　　大亂被封印了，便是產生了聯系，地魔尊主在外壹直暗藏，便是壹步壹步將大兌推到深淵的屎殼郎。
　　等到大兌也徹底被封印，才算是真正出現了破綻。
　　再到大兌歸來的那壹刻，聯系就產生了。
　　同時歸來的，還有大兌病了之後，孕生出的大謬。
　　大兌被封印本身，對於世界便是壹個特別不正常的大錯大謬。
　　大兌歸來，補全世界，便等同於將大謬也補在了世界裏。
　　大亂也好，大謬也好，都是錯，再加上他讓邪道也被侵染，邪道也病了，便是大邪。
　　若是給差妄換個名字，病魔王。
　　那便是大亂、大謬、大邪，讓整個世界都病了。
　　病的不是煉氣之道，而是所有人，表現出來便是，煉氣之道好好的，可是人卻踏不上去了。
　　門戶，或者說，差妄的位格碎片，在吸納大謬的時候，便順應了所有人希望病情痊愈的希望。
　　位格恢復的同時、人族最強烈的意願也有了，梯子便搭好了。
　　他在黑暗深處，冒著隨時可能被山君那個瘋子剿滅的風險，從壹開始就潛藏在這裏。
　　神祇歸來之路，最初定下要歸來的人就是差妄，而不是虛空神王。
　　因為他們當年壹敗塗地，最關鍵的地方，就是因為這裏的幾位被鎮壓。
　　如今哪怕虛空神王孤身歸來，恐怕也做不了什麽了，唯有壹口氣歸來壹堆，才有希望。
　　只有人族本身去開啟了門戶，才能繞開了古老的契約。
　　只有在黑暗深處直接開啟離開的門戶，他們這群老弱病殘，才有機會繞開山君那瘋子。
　　這是唯壹的方法。
　　現在，門戶即將開啟了。
　　所有人脫困的希望，也終於到來了。
　　差妄讓天魔王他們這些年，不斷的鬧騰，挨了壹頓又壹頓的毒打，這裏培養的大魔，簡直如同牲口壹樣，被山君肆意打殺，為的就是這壹天。
　　哪怕山君在感覺到異樣之後，有壹絲的懈怠，有壹瞬的猶豫，沒有立時拼盡全力出手，那麽他們所有人，包括這裏的大軍，都能全部逃走。
　　無盡的黑暗裏，壹縷微弱的光輝，出現了。
　　而那壹縷光輝，卻被黑暗之中匯聚而來，其他四位不成形的神祇，死死的包裹在裏面，沒有分毫外泄。
　　差妄感覺到了他的位格，化作了門戶指引。
　　他狂笑出聲，迎著那希望的光輝沖了過去。
　　他感覺到了，那是希望，是人族本身給的希望，願意他離開，想讓他去化解大謬。
　　最古老的契約，在這壹刻，被成功繞開了。
　　差妄的意識，在接觸到他的位格，仿佛看到現世的那壹瞬間，他也看到了余子清沈著臉，壹臉餓鬼相，眼睛裏燃燒著血焰，呲著牙看著他。
　　“借我人族的力，妳付得起代價麽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