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075章 斷人是本行，謀劃算順帶

　　面對耿妹子的時候，石澗仁並沒著重提過這個衣著打扮的問題，但顯然從第壹眼看見張耀君的時候，他就關註的是衣服。
　　碼頭那邊擁有這個城市最大的服裝批發市場，但那裏賣的衣服還大多都是比較中低檔，這位張會計身上穿的屬於耿海燕並不熟悉的類型，石澗仁自己也不算很熟悉，就算他曾經在服裝店外面專心蹲守過不少時間，這種考察樣本的數量還是不夠，他才十九歲，這些細節上需要用歲月來積累沈澱。
　　但衣服本身誇張華麗的信號是遮不住的。
　　更重要的在於遮不住的聲音：“其次，他最大問題在於說話的聲音，‘大言不張唇，細言不露齒’，這就是好的說話樣子，用這個來做參考，就明白這位張先生和店家爭論說話忽高忽低不坦蕩。耿妹子妳記得有個細節麽，他說要報官，但是怎麽報，說法是有變化的。”
　　耿海燕略微茫然又焦急：“我沒註意到！”有點自責。
　　石澗仁還是在上教學課：“以後學會註意就行了，人的精力有限，當然不可能隨時都這樣去註意分析，但面對壹個需要註意的人時候，他的壹言壹行都壹定要專註，因為壹點點細節的錯漏，最後形成的判斷就會偏差，有時候差之毫厘謬以千裏。”
　　洪巧雲幹脆捂住嘴幫忙解釋：“就是差壹點點，錯得就上千公裏那麽遠了！”
　　耿妹子使勁點頭，現在石澗仁說什麽她都相信的。
　　石澗仁自己繼續：“他最開始嚇唬店家說到派出所去告，後來卻說讓律師去法院告，最後清晰地說讓法院來強制執行，這說明什麽？他是了解壹些法律常識的，但壹開始說出來卻是錯的，慌亂之下隨口說的，等慢慢冷靜下來才說得比較正確，應該到法院去告，這個應該叫民事訴訟，古時候是寫狀紙，不歸派出所管的，但他壹急起來就亂說，關己則亂，這中間肯定是有什麽他自己的利益，才會這麽著急。這壹點同樣體現在剛才我們說他乍壹看見妳的反應，汗水都出來了，說明他很心虛，心虛我們聽見那時說的話語裏面有什麽不想讓洪……雲姐知道的訊息。”
　　洪巧雲睜大眼，她本來眼角就長，還捂住下半張臉，顯得眼睛更大。
　　石澗仁就問大眼睛：“妳的鋪面轉租收人家轉讓金，妳知道不？”
　　洪巧雲懵懂地搖頭：“不知道，什麽東西，他好像剛才給我提了壹下，說妳們開門面的話，要給點什麽錢給前面的租戶補償，我說我給，他就說再去問問。”
　　石澗仁再問：“那租金是多少，租戶租了多久，妳知道麽？”
　　洪巧雲更懵懂：“我哪有那麽多時間管這些事，合同都是他收著的，反正每個月給我打卡上就行。我其實也沒指望收多少錢，就當買了東西放在那等著以後養老。”這時候她賺錢的主路在畫上呢，哪有精力興趣管這些渣渣，只要比銀行利息高就行了，買門面比公司占股還靠譜。
　　石澗仁點頭：“他幫妳做了多久？”
　　洪巧雲回憶了壹下：“兩年多吧，別人介紹的，當時……嗯，我記得當時看見他還多樸素多簡單個小夥子，我買鋪面時候中介介紹給我做賬，後來看他機靈就交給他幫忙打理了。”
　　石澗仁又對耿妹子提示：“那麽我們在店面聽見那些話裏，有什麽他是不願讓雲姐知道的呢？房租多少錢？轉讓金？還是合同保證金？”
　　耿海燕在這方面的確不傻，哈的壹聲拍了拍手：“對！租金什麽的左右鄰居都能問，不可能做太多文章，只有轉讓金他可能做個假就謊稱上個商家要收多少，自己拿了！”
　　洪巧雲詳細詢問了壹下兩人在店面聽見的對話，壹點不擔心：“有趣……不過就算妳倆不聽見這些，就剛才面對面談話，妳也能感覺出來不？”
　　石澗仁點頭：“能，只是可能時間更長點，比如再看見兩三次，又或者會故意要他單獨陪我去店面走走，總之得拉長這個觀察考察的時間，言多必失，時間稍微拉長總能看見漏洞的，前提是建立在第壹眼的眼神交流上感覺這個人對不對勁，需不需要這樣考察，當然如果是跟隨大人物，要求指定觀察某個重要的人，那看個三五天甚至更長也是有可能。”
　　洪巧雲簡直神往：“啊……太有趣了，妳這個工作真的有這麽神奇？”
　　石澗仁難得驕傲：“當年，郭嘉剛出來闖江湖的時候，最早跟了袁紹，那可是如日中天，最強大的軍閥勢力，對他也厚禮相待，可他在那裏只待了30天，然後就悄悄離開了，在外面晃蕩玩耍了六年，才選定曹操。當時還很差的曹操，卻在他協助下以弱勝強擊垮了袁紹，這就是看人準不準。”
　　洪巧雲嘻嘻笑兩聲，依舊捂著嘴：“好吧，這應該算是斷，妳幫我斷人，接下來我該怎麽做呢？謀壹下唄？”
　　好端端個事情，她眼波流轉地說出來就是有點味道不同，石澗仁當沒看見：“如果這位張先生只是貪點小利也就罷了，妳不動聲色慢慢另外找個會計，把帳壹本本接過來就是了。不用妳操心，但還有個有趣的地方是他在妳面前隱藏得很深，這就是我跟耿妹子之前討論的，背著妳的時候，他的目光有點色迷迷，可是在這裏卻非常掩飾，甚至和耿妹子握手都很有禮，哈哈……這又說明什麽呢？”
　　耿妹子拿著鍋鏟張大嘴：“啊！對！他衣服鞋子都是特別嶄新的，難道就是因為來見雲姐才穿得人模人樣？”
　　洪巧雲先嬌嗔：“討厭！妳們真討厭……不過好像這身衣服他每次來都穿得這麽整齊，給我的印象的確很不錯哦。”然後也哈哈壹笑站起來，有些搖曳的走回去，“唉，原來真是圖我這個人，想要財色兼收啊！男人真煩！”
　　石澗仁哈哈笑著繼續摘菜：“反正妳下次看見他的時候，再註意觀察他的眼神就好了，我跟妳說過的，靜若半睡，動若駭鹿啊，有點小野心，什麽都想抓在手裏就是這種人，好好體會壹下了！”
　　洪巧雲再嬌嗔：“討厭！”但嘻嘻笑著依舊不摘下手，“我都不敢好好說話了，怕妳又聽出看出點什麽來！嗯！晚上約他吃飯，好好逗逗這個心懷鬼胎的家夥！”
　　嗯，她都是老江湖了，這麽個會計的處理還不放在眼裏，何況已經窺探到對方心底隱藏的秘密，只要想好怎麽妥當處置就行，只是以前沒註意到這個人居然悄悄隱藏在身邊有這麽多心眼，這會兒真是得好好捂住嘴，免得驚訝的神情流露太多了，畢竟自己從來都沒正眼看過這個小會計，卻更沒什麽防範心，萬壹這個隱藏真的膨脹發芽，沒準兒自己真的會上了大當。
　　這邊石澗仁卻迅雷不及掩耳挨了耿妹子壹記鍋鏟，很不滿：“妳什麽時候偷偷教她了！不是說了教我的麽？”
　　嘿，又不是什麽獨門絕技，撩妹的時候順口說說不行麽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