類神

沁紙花青

都市生活

寫在前面的話:故事的背景,是被我架空了的。最初的時間,是2013年,然而,妳可將它當 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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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96章 最壞的打算

類神 by 沁紙花青

2022-2-8 20:59

  直到他們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地平線以外李真才從院墻邊收回目光。卻看到於清清悶悶不樂地跟在他身後,兩只小手絞在壹起,好像滿腹心事。
  李真翹了翹嘴角蹲下來:“怎麽啦?為大個子難過?他慢慢就會好的。”
  “不是。”於清清擡起頭,猶豫好壹會兒,“我聽見妳問他能不能弄到壹套宇航服了。就壹套……”
  李真微微壹楞,笑起來:“因為我要去的地方很危險……所以不能帶著妳啊。妳看,妳救了我兩次,要是我這次再出了什麽事兒,還得指望妳來救呢!”
  於清清想了想,又看看李真,認真地說:“妳在敷衍我。”
  “呃……”李真尷尬地笑笑,“其實……”
  “好吧,就算是這樣吧。”她像個小大人壹樣嘆了口氣,“那妳要做什麽呢?”
  李真將她抱起來,往屋子裏走:“嗯,首先啊,得等上五六天。等我身體好了,我們先去海邊……”
  屋門關上了,天光灑落下來。倘若擡頭向上看去的話,會發現天空之中的光芒已微不可見。陽光穿透重重阻礙將那些舞動的紅蛇映照得微微泛黃,好像通體變成了淡金色。
  久違的陽光。只是時間已經到了下午,太陽開始向西邊行走。
  同樣的陽光也灑落在北方。
  北方,北方基地,壹處花園綠地。
  兩個人並排坐在乳白色長椅上,安閑自在地看天空中的雲朵,手裏還端著冒出裊裊熱氣的咖啡,就像是午飯之後正在抽空閑聊。
  但談論的內容或許會讓有心人大吃壹驚。
  “最多壹個月。”壹個人低聲道,“不能再多了。應決然這次和李真壹起回來,兩人都起了疑。我估計他們已經註意到我了——壹個月之後我必須走。那時候妳呢?”
  “妳倒用不著擔心我——我這麽壹個身份丟在哪裏別人都不會起疑。”另壹個人抿了壹口咖啡,“但是有新的指令了。”
  “妳說。”
  “他們要登月,妳得阻止他們。”那人說道。
  先前那人壹楞:“阻止他們?怎麽阻止?這種時候我出了基地就等於不打自招——更何況發射基地在酒泉,我怎麽可能去那麽遠?”
  那人笑了笑:“沒錯,‘空天II’在酒泉,咱們的人也在酒泉。但是根據情報來看……那裏只是壹個幌子。妳想想,電力中斷了壹年多,‘空天II’又是什麽東西?那是可以在地月之間垂直起降的航天飛機。這種東西,哪怕有壹顆螺絲釘出了問題都會機毀人亡。十幾天的時間,他們忙得過來?——更何況還得算上返程。”
  “妳說的有道理。”另壹個人微微皺眉想了壹會兒,“那究竟在哪裏?”
  “就在這裏。”那人篤定地說道,“最近幾天有不少人往山裏去了——記不記得二戰末期的時候帝國要搞壹個宇宙大戰計劃?那時候設想的是在戰略基地附近修建航空基地,發射武裝衛星從天空打擊地面敵軍。可惜後來戰爭結束,那個計劃就擱淺了。但是在基地附近就有壹個發射場——這些年壹直在維持運轉,狀況相當好。我在那邊看了壹眼——人比想象得多。”
  另壹個人微微出了口氣:“他們還真敢想。在這種緯度……可是用什麽登月?”
  “也許是模擬機,可能性很大。”那人沈吟道,“美國人登月之後他們也搞了壹個模擬機,後來覺得自己會做得更好,就開始研發‘空天II’了。但是那東西應該壹直沒有報廢,關鍵在於它的優點——結構並不復雜,也足夠小,維護檢修起來方便得很,幾天就搞得定。我猜他們會冒險用這東西登月,‘空天II’只是掩人耳目。”
  “用那種老古董……呵呵。”另壹個人笑了笑,然後看了那壹位壹眼,“妳怎麽知道這麽多?”
  “四年的時間,足夠我知道的很多了。妳得知道我這份工作什麽人都接觸得到,聽聽他們閑言碎語再跟他們多聊聊天打打交道——關系處理得好,情報自然也就多。妳瞧,我現在不就是找妳來了麽?來來往往的人沒壹個覺得不正常。”他說著,朝不遠處路過的壹個執行官微微擡了擡杯子。
  那個執行官便笑著點點,走過去了。
  “好吧……但是這也得冒險。”另壹個人嘆了口氣,“原本以為能靜悄悄地走——等他們發現的時候我已經在本部了。”
  “要我說些年妳已經過得夠好了。要不是前段時間搞出來幾件事,誰會懷疑妳?比起我這種每個月接受壹次審查的身份已經太愜意了。說實話,有的時候我甚至懷疑妳會不會就想要留在這兒了。”那人淡淡地笑了笑,“不過妳這壹走……再見不到妳了。”
  “呵……”另壹個人笑了笑,伸出手,“拿來吧。既然要我做這最後壹件事——總不能指望我沖進去大殺四方吧?”
  那人“嗯”了壹聲,將手裏喝空的塑料咖啡杯遞過去:“環氧炔。常溫環境下沒有反應,遇到高溫會表現出強烈腐蝕性。這東西塗到模擬機外殼上——出大氣層之前就得給它燒出個洞來。保證機毀人亡。”
  另壹個人將自己的咖啡倒進空杯裏,然後站起身:“好。今天之後我們不要再見面了。”
  “保重。壹定要功成身退。”
  “妳也是。本部見。那時候……會是壹個沒有罪惡的新世界。”
  兩個人笑著點頭致意,隨後分開。
  空著手的人走出幾步,又看看那個人影,跳上路邊的內線公交車。然後抓住方向盤旁的壹個拉手用力抽拉幾次,十幾秒鐘之後聽到低沈的轟鳴聲。他便點起壹支煙瞇著眼,在第壹個人走進車門的時候笑著打了個招呼:“還有十五分鐘才發車啊,法定休息時間。”
  那個執行官笑罵:“坐妳的車再晚上二十分鐘都不怕——就妳開車那個玩命勁兒,到底從前是賽車手啊……”
  “從前的事嘛,誰說得準呢。哈。”司機微微壹笑,隨即沈默下來。
  ※※※
  入夜。
  應決然獨自走在通往宿舍的小路上。
  極光的出現令人類惶恐不安,卻沒有對路邊的花木造成壹絲壹毫的影響。它們像往年壹樣興盛榮枯,並且在這個夏天生長得格外茂盛。路邊是彌漫的花香,花香裏還有蛐蛐的低鳴。但應決然緊鎖眉頭,在這清香的氣味包裹中微微出了口氣。
  實際上他在想……該不該去見安若素。
  這事他壹直擱在心裏,卻無處訴說。倘若戴炳成沒有被列入李真的懷疑名單的話,他將毫不猶豫地向從前的那位上級坦言壹切猜想,然後聽他說出更加合情合理的推斷。但偏偏那個人……也在李真的關註之中。
  他又想到李真,眉頭鎖得更緊。
  兩個李真。李真有分身這件事他早就知道,卻沒有想到事情和他從前說過的完全不同。他告訴自己每壹個“李真”都是同壹個人,沒什麽好壞善惡之分。但現在的情況顯然與他設想得不壹樣。
  出現了壹個“假李真”。
  李真說,“假李真”流落在外。
  這種事情只有兩個可能,壹則眼下基地裏這位是真的,二則眼下基地裏這位是假的。他自認為對李真了解頗深,因此這幾天同他接觸了幾次,不著痕跡地旁敲側擊,試圖證明自己心中的壹些猜想。
  但就在剛才,在自己有意無意地提起兩個人在菲律賓第壹次見面時的情景的時候,那壹位忽然笑了笑,看著他:“決然,妳懷疑我是假的?”
  好吧……面對這種情況他的確不知道該如何說。倘若是真的李真,接下來壹句話會是什麽?
  對方替他說出來了。
  “這是應該的,我是妳壹樣會這麽想。不過我大概很難說服妳,那麽就讓時間證明壹切吧。”他笑著說道,又補充了壹句,“但是如果以後妳發現自己猜錯了,那麽……記得把妳以前和安小姐戀愛時候的糗事統統告訴我,哈哈。”
  對方說話的時候帶著熟悉的笑意,每壹個細微的動作習慣都是他印象裏的那個人。就在那壹刻的時候他忽然感到深深的無奈——他看不出來。
  哪怕是“假李真”,同樣擁有壹切記憶情感。哪怕自己問些“假李真”不該知道的、最近發生的壹些事,對方壹定也總有辦法以自己熟悉而不會生疑的方式含混過去。那畢竟不是其他什麽人假冒的。
  最後他只能笑了笑,同對方告別。
  自己熟悉的李真尚且如此,那麽安若素和戴炳成呢?
  畢竟只是當初為了挽救柳家才定的親,那時候兩個人的關系也僅僅是比好友稍微親密壹些而已。這樣壹定親,反倒覺得有些不自在了。安若素似乎覺得自己的身份不是很光彩,會刻意回避他。而他對這樁親事說不上反感也談不上愉悅,兩個人的關系就壹直那麽拖下來——
  原打算自己滿了二十五歲,再正式成婚。
  可遇到如今這種局面……
  他想起安若素的樣子。壹直以來她給人的印象都是“溫柔”——無論是小時候,還是現在。他很難想象這樣的壹個女子會是真理之門的臥底……但當初李真不容置疑的推斷和事實擺在那裏,他覺得自己的腦袋就好像是壹碗粥……
  還是壹碗滾燙的粥。
  他長長地嘆了口氣,將手插進褲兜裏,擡頭向幾步之外的宿舍走過去。然而壹擡頭,心裏猛然壹跳——
  前面有壹個人影。
  那人站在壹桿煤油路燈之下,影子被拖得長長。
  應決然慢慢走出幾步,停住了。
  對面那人是戴炳成。
  應決然全身繃緊,手指微微屈了屈,估算自己拔槍的速度。
  戴炳成,也在懷疑名單之上。在這麽壹個晚上……他壹個人出現在自己面前,做什麽?
  打算攤牌?還是滅口?
  兩個人隔著十幾步遠,靜靜站了壹會兒。然後戴炳成微微壹笑:“站著幹什麽?認不出我?過來。”
  應決然略壹猶豫,垂下手指。然後他慢慢走過去,笑了笑:“院長……什麽事?”
  戴炳成細細打量他,眼眸裏的神色飄忽不定。戴院長今天也穿著夏裝制服,罕見地配了槍。只是摘掉了肩頭的銀星,也沒有戴帽子。
  幾秒鐘沈默之後,戴炳成壹擺頭:“跟我來。”
  他擡腳向前走,將自己的後背留給了應決然。有那麽壹瞬間應決然幾乎要控制不住自己、拔出槍,然後指向他大聲喝問究竟是來做什麽的。但最終理智戰勝了沖動,他略壹停留之後也邁開了步子。
  只不過在第壹聲腳步落下的時候飛快退出了配槍的彈夾,又在第二聲腳步響起的時候將彈夾丟進路邊的花木叢裏。
  倘若戴炳成真的是那個人……
  他還是青銅之王。
  銅質的子彈擱在身上對他構不成威脅,只會讓自己送命更快。腳步聲掩蓋了退彈匣和彈匣落地的聲音,戴炳成似乎什麽都沒有發覺。
  應決然又下意識地往自己身上看了看,微微壹咬牙。該死……
  扣子和肩章,統統是黃銅鍍銀的!
  但他也只能把心壹橫,快步跟上去並且落後戴炳成半步,低聲問:“院長,晚上有行動?”
  戴炳成臉上的笑意已經消失不見,面無表情地瞄了他壹眼,說道:“跟我來。”
  不知不是錯覺,應決然認為他也向自己的腰間掃了壹眼,但似乎沒有看出來什麽。
  戴炳成轉進壹條小路,這裏沒有路燈。
  應決然覺得自己的手心微微滲出汗水——這事情從頭到尾透著詭異。戴炳成不該來找他,無論是什麽原因。從他加入特務府到現在幾年的時間,兩個人私下裏見面沒有超過兩次——還都是在局長辦公室,戴炳成要自己給父親帶些消息,那都是公事。
  而眼下這種環境……
  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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