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24章 後浪與前浪

　　李真壹擡手打斷她的話。上天之前張可松還在菲律賓——因為帝國境內同樣有壹個先知，而先知與先知之間會相互影響。如果不出什麽意外的話……她也許會壹直待在那裏吧！
　　如果帝國在菲律賓的駐軍獨立……
　　那絕不會是壹個和和美美、歡聲笑語的過程。任何壹次政變或者動蕩總是伴隨著殺戮與死亡，那麽她……
　　李真下意識地張開嘴，深吸了壹口氣，轉頭看向郭錦媛：“妳只知道那裏駐軍獨立？負責人是誰？誰挑起來的？”
　　郭錦媛的臉色也變得稍微肅然壹些。但她只想了壹會，便又露出歉意的神情：“抱歉，我知道的實在不多。但是官方壹定了解得更詳細——如果您以後和他們接觸的話，可不可以——”
　　“但是我為什麽要幫妳？”李真在心裏嘆口氣，讓自己稍微鎮定下來。
　　郭錦媛微微壹楞：“因為……”
　　她抿抿嘴，像是孤註壹擲似地說：“因為我們昨晚救了您啊。而且我家裏——在萬州那邊影響力很大。您已經不在這裏五年了，這世界的變化更大。如果您以後需要什麽幫助的話，我家裏壹定樂意給您提供很多便利——萬州那邊的地盤比這裏還要大，如果您想要在這裏有些什麽發展的話……”
　　李真聽著她的話，忽然輕輕地笑了壹聲。
　　於是郭錦媛停了下來，臉色有些潮紅。顯然她也意識到自己剛才說的那些話有點兒幼稚，又有些語無倫次。
　　李真看了看她，微微嘆口氣：“郭小姐，我的確是壹個軍人。不過從未只把自己當成壹個軍人。也許妳這個年紀都比較喜歡幻想吧——比如在這種亂世軍閥割據、爭權奪利、自立山頭什麽的。但是我暫時還沒有這個想法，我只想做完自己從前要做的事。”
　　“妳說的支持或者幫助什麽的……其實我並不需要。我這人沒妳想象的那種野心。”李真頓了頓，“但是我要提醒妳壹件事。既然妳說妳家裏在萬州壹代很有勢力——那麽現在妳被困在這裏多久了？”
　　郭錦媛的臉色有些難看。她低聲道：“五年了。”
　　“五年了。”李真搖頭，“按妳所說，五年的時間裏壹定也出現過什麽通道吧？”
　　郭錦媛微微點頭：“嗯。但都是官方的保密信息……我不可能知道，也過不去。”
　　李真同情地嘆口氣：“問題就在這裏。妳是到這裏讀大學的，妳家裏人必然清楚妳在哪裏。如果現在他們的影響力還和從前壹樣大——為什麽要等著妳去找他們，而不是他們來找妳？”
　　郭錦媛直勾勾地看著李真：“我沒騙妳，我說的是真的。”
　　“我理解。”李真攤開手，“但是郭小姐，世事無常。”
　　郭錦媛咬緊了嘴唇，陷入沈默。她的表現比李真預想的要平靜得多。而李真覺得自己剛才指出來的那個問題她自己也思考過。五年的時間，壹個心智健全、甚至可以說比常人更加理智的女孩子，不可能沒有思考過這件事。
　　只不過很多時候人們不願意相信壞消息，哪怕仍有壹絲希望也想要對另壹種可能視而不見，期待可能存在的轉機。
　　郭錦媛壹個人站起那裏。李真也就安靜地看了她壹會兒，並且在覺得陽光曬得自己脊梁發燙的時候說道：“有機會的話我幫妳問壹問吧。畢竟妳們救過我。但結果不好說。”
　　郭錦媛眨眨眼，像是要掉眼淚。但她終究還是忍住了，向李真鞠了壹躬：“謝謝您……謝謝。”
　　“那麽消息已經送出去了？”李真沒法扶她起身，就只能擺擺手。
　　“昨晚趙宇就已經去了，可能現在已經到了。”郭錦媛擡起頭捋了捋頭發，“他壹直很崇拜您的。而且……他也有異能的。”
　　李真點頭，向後走了幾步，找到壹處樹蔭。郭錦媛站在原地看了他壹會兒，慢慢走遠了。
　　他壹直等到了中午，並且切身體驗到，為什麽這個城市被譽為“火爐”。
　　空氣是悶熱的，壹絲風都沒有。太陽光曬得地皮發燙，蒸騰起來的熱氣映得地面的空間彎彎曲曲，就好像這邊的空間也發生變化了。蟲鳴顯得有氣無力，鳥鳴更不可見。他遠遠看到體育場上出現了幾個身影，便又向後退了退，隱藏在樹叢裏。
　　無論怎麽說，被那麽壹群大學生圍觀……感覺都像是自己被關在籠子裏了。
　　又過了難以忍受的三個小時。體育場的入口處開來了壹輛軍車。
　　於是李真走出樹叢，看到軍車直朝著自己的方式駛過來。
　　車停住、車門打開，跳下壹個上尉軍官和壹個中尉軍官。
　　他們穿著地方部隊的夏裝，年紀看起來都不大。
　　李真微微皺眉。隨後兩個人帶著猶疑的目光在李真的臉上打量壹番，又看看手裏像手機壹樣的東西，這才收斂神情，敬了壹個禮：“閣下。”
　　隔了壹秒鐘，李真還了壹禮，沒說話。
　　事情有些奇怪。雖然他壹直沒有將自己當成什麽VIP——但這僅僅是他的個人感覺。如果客觀來說的話，李真，倒的的確確算得上是壹個“大人物”。無論他的戰績、實力、軍銜，都當得起這個評價。然而問題是……
　　對方只派了兩個年輕軍官？壹個上尉、壹個中尉？
　　特務府系統的軍銜比地方駐軍要微低壹些，這意味這兩個人即便在地方軍隊系統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角色。
　　然而他是特務府的少將。
　　這時候上尉先開了口：“抱歉，閣下，我們必須先確認您的身份。”
　　李真壹楞。
　　上尉笑了笑：“根據資料，您的能力是自愈、電力、火焰、飛翔……”
　　李真微微皺眉，打斷他：“妳們是哪個部隊的？為什麽不是特別事務府來人？”
　　上尉聽了他的話，別有深意地看了李真壹眼：“也許您真的是剛剛回來，所以您還不知道——現在已經沒有特別事務府這個部門了。以前的執行官或者能力者，現在都被編入地方軍特戰隊。要知道現在能力者越來越多，特別事務府從前的職能已經不能適應眼下的形勢了。”
　　“如果妳沒有疑問的話，那麽我們繼續說——”上尉低下頭去查看資料。
　　而李真楞在原地。
　　過了壹會兒，直到上尉說出那句“現在請您依次展示您的能力時”，李真才稍微回過神。
　　他耐著性子又問了壹句：“確認了我的身份，然後呢？”
　　上尉微微壹笑：“然後我們會上報，做評估。如果真的是您，那麽我們會試著將您從對面解救出來。”
　　“上報、做評估。”李真面無表情地說道，“要多久？”
　　“這個……視進度而定。”上尉微微攤手，“少則三五日，多則十三五日，沒個準兒。”
　　李真微微吸了壹口氣，揚了揚手裏的那柄朗基奴斯之槍：“妳知道我帶著什麽東西麽？”
　　上尉壹笑：“差不多吧。”
　　然後他收斂笑意，指了指李真手裏的那柄槍：“朗基努斯之槍？”
　　李真壹楞，緊皺眉頭盯著他：“妳知道？妳怎麽可能知道？誰告訴妳的？”
　　關於朗基奴斯之槍的存在，在五年前屬於內部機密。在特務府系統中只有極少數人知曉實情。即便時間過去這樣久，壹些本應保密的事情漸漸泄密……
　　但怎麽可能隨隨便便壹個陸軍上尉都知道這件事，並且可以以這種毫不在乎的語氣說出來？
　　為了這柄槍，他可是險些就再也回不來了！
　　上尉微笑。他想了想，同情似地嘆口氣：“閣下，您登月去找這柄槍的事情，現在內部幾乎是人盡皆知了。”
　　“其實我可以理解您，也可以理解妳們那時候的人。那個年代，人人惶恐自危，只要有那麽壹丁點兒希望就會想要緊緊抓住——不管那個想法有多麽荒唐。依靠壹把傳說中的槍就想要打敗類種……呵呵。”上尉笑笑，“在我們看來是天方夜譚。您的事情壹年前就已經解密了，那時候我們還覺得您為了這東西搭上壹條命實在不值，沒想到您竟然回來了。”
　　李真深吸壹口氣，強迫自己平靜下來。然後他握緊手中的槍：“妳的意思是，妳們現在找到了更好的辦法，對付類種。”
　　“是。”上尉直視著他，簡短答道，“並且行之有效。”
　　“什麽辦法？”
　　上尉輕輕搖頭：“抱歉，這是軍事機密。”
　　李真沈默了壹會兒。而上尉與中尉也就等了他壹會兒。隨後上尉又說道：“閣下，請依次展示您的能力。”
　　李真挺直了腰，眼神從兩個人的臉上掃過，然後冷笑壹聲：“依我看這種法子，可並不高明。”
　　上尉木然道：“我不理解您在說什麽。”
　　“依次展示能力——妳當我是來表演節目的麽？”李真冷冷說道，“妳們背後那位在擔心什麽？擔心我奪他的權？所以用這種法子要我離這裏遠遠的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