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 酒館和昆特

　　夜幕下的卡耶村，九成村民家熄了燈，男人們摟著妻子睡覺，小孩子則望著窗外的天空數著綿羊。巡夜人湯普森拿著火把、佩著生銹的鋼劍開始沿著整個村子巡邏，驅趕可能入侵的野獸、盜匪，或者提前警報。
　　燈火通明的地方只有村長家，和村子中央的破爛小酒館——老船長酒館。
　　偶爾有精力充沛尚未成家生子的男人到這裏消遣時光，喝口小酒，興致來了，便叫上滿臉絡腮胡的、酷愛吹噓年輕時史凱利傑海上生涯的、酒館老板獨眼傑克，玩壹玩昆特。
　　老船長酒館，燭火與壁爐的光芒籠罩下，零星坐著五六道人影。
　　羅伊就站在昆特牌棋盤前，眼神亮晶晶地看著那壹堆精致的紙牌。
　　這些都是貨真價實的昆特！
　　昆特牌最初由無聊打發時間的矮人發明創造，但憑借其簡單的規則，多變而有趣的玩法，很快征服了所有人。無論是貴族還是市井小民都喜歡在茶余飯後來上幾把過過癮。
　　昆特的牌面則借用了民間頗具人氣的傳奇人物形象。
　　譬如尼弗迦德的恩希爾大帝、泰莫利亞的弗爾泰斯特國王、頭頂皇冠的亞甸的國王德馬維、萊裏亞和利維亞的美麗女王米薇……
　　每壹張昆特都由矮人們使用高超技巧精心制造，插畫、材質無可挑剔，基本無法偽造。更有珍惜者，由矮人大師制造，稱得上微型藝術品。
　　普通昆特售價壹兩個克朗，各地的雜貨鋪中或多或少能買到幾張，而某些稀有紙牌壹張便能買下亞甸首都範格堡的壹套房子，卻鮮有收藏者願意出售。
　　不過羅伊觀察了半天，對局中尼弗迦德、北方領域、史凱利傑牌組都出現過，但他沒看到壹張怪獸牌或松鼠黨牌。所有怪獸牌都很稀有，而松鼠黨……
　　目前的時間線，北境戰爭還未開始，以突擊組形式幫助尼弗迦德襲擊北方人類的松鼠黨，還未顯露頭角，自然不存在松鼠黨牌組。
　　估計還得北境戰爭後，松鼠黨牌組才會由某個矮人大師擴充進昆特池。
　　“小羅伊，大晚上的不在家好好睡覺，瞎跑到酒館來幹什麽？”獨眼傑克長滿黑毛的大手剛要落到羅伊頭上，卻被後者靈巧地壹個閃身躲開。
　　羅伊討好地壹笑，反正他現在才十三歲，賣萌不可恥，只要有效，“傑克大叔，我在等布蘭東，他答應了今晚請我嘗嘗果酒。”實際上他是為了兌現承諾，教布蘭東壹個簡單的魔術手法，穿越前他從網上學來的。
　　不過現在倒是有了壹個掙錢的主意。巫師3的老玩家，總是難逃昆特成癮的命運。
　　獨眼傑克飽經風霜、滿是皺紋的老臉上露出壹個難看的笑容，“那小胖子隔三岔五就偷家裏的錢來喝酒，虧我專門給他往果酒裏摻了水，不然老弗萊徹早就聞出他滿口酒氣，打他個屁股開花，妳可別跟他學壞！”說著獨目中閃過壹絲亮光，手下利落地向棋盤中扔出壹張慘白色的昆特。
　　同時，他的對手臉色也變得慘白！
　　“吃我壹記霜凍！近戰單位歸壹！哈哈35:20，老歐特，這局我贏了！”
　　“嘩啦啦……”壹堆銅幣被碼到了傑克桌邊。
　　對面的農夫臉色晦晦，“今晚手氣比科維爾的鹹魚還臭，不來了！”說著便閃身出了門。
　　而羅伊見機順勢補上了空位，與獨眼傑克大眼瞪小眼。
　　“妳換個地方坐，我的老夥計快到了，今天必須把他贏破產，壹條褲衩也不留下！”
　　“傑克大叔，反正閑著無聊，不如我陪妳玩玩，就當賽前熱身？”
　　傑克聞言搖了搖頭，“妳有昆特？”壹個十來歲的孩子，哪有錢收集昆特。
　　“整個村子，誰不知道傑克老船長，昆特收藏家之名？您收藏的昆特牌那麽豐富，肯定有重復的，行行好，湊壹副出來借我如何？”羅伊雙手合攏，滿臉期待地望著他。
　　“唉，從前那個靦腆可愛的小家夥哪裏去了？怎麽突然讓村裏的磚瓦匠往臉上塗了壹層水泥？”傑克嘆了口氣，擡起手做出壹副扇巴掌的姿態，最後似乎想起了什麽，動作壹緩。
　　“算我欠妳的……借妳可以，但老傑克不打沒有彩頭的昆特，我們先說好，妳輸壹把得為酒館打掃壹次衛生。”
　　“如果我贏了？”
　　“獎勵1克朗。”
　　“剛才不是壹把2克朗？”
　　在老傑克吹胡子瞪眼前，羅伊捂住了嘴巴。
　　很快，他得到了三十五張北方領域的昆特牌組，三十壹張最普通的，戰鬥力不超過6的單位牌，四張天氣牌，沒有珍惜的英雄牌，壹張也沒有。
　　昆特握在手中充滿質感，表面摸起來比少女的皮膚更加光滑，讓他有點舍不得松手。
　　而獨眼傑克手中的昆特，他壹無所知。
　　很快遊戲開始了，不知何時，布蘭東鬼鬼祟祟地來到桌旁，與壹位身高超過6遲4吋（1米9），皮膚呈現黑紅色的強壯男人壹同旁觀。
　　兩人安靜地觀察著局勢。
　　壹開始羅伊出招很慢，昆特丟得磨磨蹭蹭，而傑克則雙手環胸，漫不經心的樣子，出手如電。
　　羅伊不出意料地壹連敗了兩局。
　　隨著時間的流逝，壹把接壹把，局勢卻完全翻轉。傑克目不轉睛盯著棋盤，出手越發艱難，臉色難看地發黑。
　　“小混蛋，妳作弊！”
　　半小時後，傑克咆哮著站起了身體，繃緊的面部肌肉漲的通紅，整個人好似發怒的雄獅。
　　然而他很快被壹只布滿巖石般剛硬肌肉的手臂按回了位置。
　　“頭兒，我壹直幫妳盯著了，我保證小夥子沒作弊！”
　　普西格壹臉篤定，嘴角卻有壹抹掩飾不住的笑意。他樂於看到這個總是贏他的老上司吃癟！
　　羅伊感激地看了壹眼赤發紅臉的健壯大漢。
　　這家夥是住在卡耶村，替村民們修理農具的鐵匠普西格。羅伊聽說過，普西格曾經在獨眼傑克船上的當水手，兩人壹起在史凱利傑群島經營壹艘貨船，傑克退休過後他跟到了亞甸的鄉下定居。但他並非本地人，而是在史凱利傑出生長大，脾氣性格非常直爽、果敢。
　　“小羅伊，妳該感謝撞妳的那匹馬！”普西格拍了他腦袋壹下，“以前的妳就像壹個嬌氣的小姑娘，現在總算有幾分男子漢的氣概。”
　　……
　　說回昆特，半小時，壹共八場遊戲，獨眼傑克就敗了五把，羅伊桌前堆起來了5個克朗的“巨款”，換成學徒工作得壹個多月才能掙到。
　　“難以置信，偉大的梅裏泰莉女神在上，妳就如此青睞這個臭小子？我手牌比他好了兩個層次，居然能輸五把，這已經不是實力能解釋的了。”
　　獨眼傑克還是不甘心，惡狠狠地盯著羅伊，後者抹了把不存在的冷汗，暗道自己是不是太草率。
　　他的確是在作弊，依然利用儲物空間。每次神不知鬼不覺地先把兩張天氣牌藏到空間裏，昆特過程中看準時機又悄悄換掉手牌。凍結對方辛辛苦苦積累的戰鬥力，那是相當爽。
　　“我運氣好！”羅伊盡量控制著語氣的平穩，“在昆特領域沒有人比我更受幸運女神眷顧。”
　　“可惡！”傑克狠狠擂了墻壁壹全，“要不是前幾天那個可惡的女賊莎莎偷走了我的‘神秘精靈’，妳根本贏不了我！”
　　莎莎？
　　聽見這個名字的羅伊明顯楞了壹下，他懷疑自己玩遊戲時接觸過這個角色，但壹時之間又想不起來。
　　這時小胖子布蘭東眼睛骨碌碌地壹轉，大聲說道，“莎莎，是不是上次騎馬撞到羅伊的那個女人？”
　　獨眼傑克聽到這個話，突然偃旗息鼓，“罷了，要不是我追那個女人，她也不會慌不擇路撞到羅伊。今天的事情，我就不跟妳計較。”
　　羅伊恍然，難怪壹開始傑克說虧欠他，還答應借他昆特。源頭還是獨眼傑克收藏的稀有昆特招來女賊，才導致他被馬撞、被同化。
　　“小羅伊，明天這個時候，妳繼續來跟我玩，我就不信妳壹直走狗屎運。遲早抓到妳作弊的證據！”
　　羅伊欣然應下，短短半個小時賺了5克朗，他有什麽理由放過送上門來的冤大頭。這個老船長，昆特癮頭不比那些傾家蕩產的矮人小。
　　布蘭東也湊熱鬧地拉住他的衣袖，“羅伊、羅伊，快教我變戲法。”壹邊說，壹邊從腰包裏掏出壹把香噴噴，帶點甜味兒的黃色零食塞進了羅伊口中。
　　“唔……這是豬油渣，好吃嗎？”
　　“弗萊徹每次殺了豬都要熬壹些油渣當零食，妳教我戲法，我每天都給妳帶零食。”
　　看著布蘭東天真稚氣的胖臉，羅伊笑了，忍不住伸手撫平了他頭頂壹根的翹起的頭發。
　　“趕緊開始吧，壹會兒還要回去睡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