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二章 大忽悠

　　臥室，昏暗的燈光下，嬌小身影的半張臉隱藏在黑暗之中。
　　“獵魔人，現在可以放心說話。”
　　“那個……公主殿下，妳把侍女們趕出去幹嘛？”
　　“有些話……咳……我只想單獨對妳說。”希裏背著雙手，板著嬰兒肥的臉蛋兒壹副小大人模樣。
　　“我猜……”年輕的獵魔人壓低了聲音，“妳不想與克裏斯丁王子訂婚，妳讓我幫忙逃跑。”
　　“妳……妳怎麽知道？！”希裏像是受驚的貓咪般原地蹦了起來，指著獵魔人竭力做出兇狠的表情，“快說！是不是卡蘭瑟派妳來監視本公主？”
　　“妳誤會我了……”羅伊誠懇地註視小公主的眼睛，壓住心頭的笑意，“其實，我不僅明白妳的困擾，我還知道妳偶爾會做壹些古怪的噩夢，尤其是在受到刺激後，會夢到壹隊恐怖的骷髏馬騎士在追捕妳。”
　　小女孩嘴巴長得合不攏，她被唬得有點懵。
　　“您說巧不巧？我和公主殿下做著同樣的夢，不過我的夢裏面還有妳，而妳告訴了我許多秘密。”羅伊朝小女孩兒走了過去，然而他靠近壹步，希裏就下意識地後退壹步。
　　“妳的夥伴哈爾瑪、凱瑞斯、妳的父母帕薇塔殿下，以及唐尼大人。”
　　“妳說真的……妳沒有騙我？”
　　“殿下仔細回憶壹下，您招我進宮，這不是偶然的想法，這是命運使然。我們是同壹類人，遲早會相見。”希裏綠寶石似的眸子裏浮現出迷惑，年紀尚小的她不大明白獵魔人的話。
　　而羅伊也不是胡扯，吞下太陽之血後，他體內也流淌著稀薄的上古之血。
　　“如果您實在不相信，不如我們打個賭？”
　　“打賭？”希裏眼睛壹亮，玩心起來了就沒那麽害怕，“獵魔人，妳的話太高深莫測我聽不懂，不過打賭我明白。”
　　“叫我羅伊吧，我比殿下您也大不了多少。”
　　“羅伊，妳說我們該怎麽賭！？”希裏興奮跑到抽屜前掏出了壹根藍寶石項鏈，
　　“賭註我先放在這兒。”
　　她好像在玩壹個有趣的遊戲。
　　“不，殿下，不需要賭註……”羅伊輕輕搖頭，“妳只需要記住我說的話，記住我說的每壹個字。”
　　“這次去維登訂婚後，妳和克裏斯丁王子的婚事並不會成功。”
　　“妳說我不會嫁給那個死胖子？！”希裏快樂地像匹快樂的馬駒壹樣繞著房間亂轉，墊著腳尖，勾起小洋裙。
　　“還有，在這次辛特拉和維登之間的旅程中，妳將會遭遇壹位白頭發的獵魔人。到時候妳可以直接稱呼他傑洛特。”
　　“這都是妳夢到的？”希裏停止了轉圈，眼睛裏浮現出壹絲絲蝌蚪紋，
　　“嗯。”
　　“羅伊……”小女孩突然叫了壹聲，她又拽著裙子靠近，擡頭仰視了獵魔人。
　　盡管已經八歲了，但希裏發育緩慢，身高只有壹米三甚至還沒有頂到身高壹米七五的獵魔人的胸膛。
　　“怎麽了？”
　　“我很高興妳告訴我這些秘密。”希裏笑得很快意，“妳沒有像其他蠢貨那樣，什麽都瞞著我，把我當成壹個小屁孩來糊弄。”
　　“當然，朋友就要真誠相待。”
　　這時，門外忽然傳來敲門聲和宮女急迫的呼喚，
　　“砰、砰、砰……公主殿下，您還好嗎？”
　　“來了，來了！”希裏不耐煩地朝著門外吼了壹聲，“‘屠龍勇士’羅伊，是時候講述妳的冒險故事了。”
　　……
　　臥室，四名侍女陪著公主圍坐在昏黃的壁爐旁，火光將她們的臉色照的紅潤，而她們絲毫未覺，聚精會神地聆聽著中央那個獵魔人唾沫橫飛地講故事。
　　“這是我從老壹輩的獵魔人口中聽到的故事。”
　　“很久以前，在亞甸有壹位正義的騎士叫做裏昂，裏昂在騎士團混到了三十歲，但後來因為長著壹張死人臉、面部表情僵硬如木頭，被新來的長官開除，轉職成了殺手。”
　　“殺手平日都做什麽？”
　　旁邊的希裏撐著下巴，朝獵魔人好奇地問，
　　“殺手就是另壹種獵魔人，不過他們的目標是人，只接受殺人的委托。因為裏昂是個有良知和底線的好人，所以他只暗殺無惡不作的壞人，為民除害。”
　　“在某壹次任務過程中，裏昂救下了壹位被貪官汙吏和黑幫勾結追殺的小女孩，馬蒂爾德。”
　　被騎士拯救的女孩？
　　侍女們聽得目光迷離，這幾乎是所有少女的夢想。
　　“可惜是個面癱……”壹位紅圍裙的侍女幽幽壹嘆。
　　……
　　“如果裏昂有孩子的話，那馬蒂爾德的年紀應該和他的孩子相當。於是裏昂收留了馬蒂爾德。”
　　“盡管年紀相差巨大，但兩人相處得異常和諧——女孩負責管理家務，照料他的生活、和他視若至寶的盆栽銀皇後，裏昂則繼續賺錢。”
　　……
　　“這樣過了壹段安靜而幸福的時光……兩人就像親人和摯友，相濡以沫。”
　　“獵魔人大師……”
　　壹位圓臉的可愛女仆突然小心翼翼地問，“馬蒂爾德和裏昂相差多少歲了？他們之間究竟是父女情還是……愛情？”
　　“這個嘛……壹千個聽眾，就有壹千種理解。”獵魔人環顧了壹圈翹首以望的女孩們，心頭暗笑道，“馬蒂爾德十歲左右……他們差了大約二十歲，妳們認為了。”
　　“絕對是父女情！”
　　壹位瘦小的女仆信誓旦旦地說，“小女孩沒到年紀，什麽都不懂！”
　　“不……妳這是見識膚淺。”另壹位身材豐滿的女仆提出了反對意見，“我家隔壁四十歲的老光棍，就娶了年紀幼小的，漂亮的收養的女孩，現在兩人還育有壹子。”
　　“所以說——”豐滿女仆下了結論，“只要長得好，女兒又如何？”
　　說完她捧住了臉，
　　“我小時候怎麽就沒有這麽壹位騎士，當然絕對不要老光棍。”
　　……
　　“黑幫和勾結的官僚追查到了他們的下落……”羅伊讓女孩們自由討論了壹會兒，接著說，“他們偷偷包圍了兩人的住處。情勢萬分危急……”
　　“最後，裏昂為了保住馬蒂爾德生命，勇敢地自我犧牲，與壞蛋們同歸於盡！”
　　……
　　“嗚嗚……”隱隱的啜泣將羅伊從慷慨激昂的狀態裏喚醒，他轉身卻見壹半的女仆都淚眼朦朧，
　　“他們沒在壹起？！”希裏氣呼呼地站起身，朝著獵魔人揮動粉拳，“騎士絕不會這麽容易死掉！”
　　“可他的確是死了。”
　　“不行，我說他沒死！”希裏不依不饒地咆哮了壹句。
　　“好吧，裏昂沒死，最後和馬蒂爾德幸福地生活在壹起，繼續照顧銀皇後。”
　　“耶！”
　　幾乎壹瞬間，女仆們破涕為笑，笑中帶淚。
　　而希裏兀自嘀嘀咕咕地說，“馬蒂爾德這種出生低下的少女都有騎士願意為她獻身——”
　　“獵魔人，‘屠龍騎士’。”希裏像只白天鵝壹樣驕傲地挺著脖子，“妳願不願意為我而死？”
　　“這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