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 特別訓練

　　第二天，羅伊開始了為期壹周的辛特拉“地獄訓練”。
　　每天早上五點天色還未亮，他就從冥想中醒過來，接受奧克斯的劍術訓練。
　　相比於雷索，這家夥制定的訓練計劃更加簡單粗暴——那就是實戰、大量的實戰！
　　他不屑於使用訓練劍，
　　“訓練劍是小孩子的玩具，真正的獵魔人對兄弟也能下得去死手！所以，咱們來動真格的！”奧克斯沖著短劍吹了口氣，滿臉挑釁地看著羅伊。
　　他持劍的姿勢很奇怪，壹手反握短劍，壹手正握，手腕輕抖，雙劍在十指之間來回旋轉，快得好似風車。
　　當然他只是開玩笑，鋼劍與短劍對決之前，兩人會套上壹層昆恩法盾，避免沒收住手發生誤傷。
　　但奧克斯從不壓制自己的實力，全力發揮，絕不留情！
　　“羅伊，妳猜怎麽著？我可不會像光頭壹樣遷就妳！生死戰鬥沒人會手下留情，哪怕妳這張臉長得還不錯。”
　　至此年輕的獵魔人開啟了自己的花式受虐之旅……
　　破屋的院子裏，多了兩道“乒乒乓乓”打個不停的身影，猛烈碰撞，又咋然分開，並伴隨著各種尖銳刺耳的武器交擊聲，以及耀眼的火花。
　　羅伊每天上午至少會輸壹百場，短則兩秒鐘結束戰鬥——剛出手就被奧克斯壹劍架到脖子上。
　　長則堅持十秒，但這得賭運氣——對手的動作實在太快，快到羅伊視覺神經都跟不上，只能純粹憑借直覺預判出劍的方位，運氣好猜中了，就能格擋反擊壹次。
　　但從無意外，他的反擊只能打到空氣。
　　與奧克斯的比試就是場徹頭徹尾的挨打比賽，少年毫無還手之力，亦無壹絲獲勝的可能。
　　第壹天過後，他的自信心遭受重創，整個灰心喪氣，頹廢至極，但第二天，他輸得徹底麻木，情緒變得毫無波動。
　　第三天，他開始明白奧克斯的用意，不停地戰鬥、失敗，訓練的不單是劍術，還有戰鬥意識、應對危機的直覺、以及本能反應、頑強的個性。
　　相比於單純的劍術，後幾項對獵魔人至關重要。
　　羅伊也就咬著牙堅持了下來，可他剛適應挨打的節奏，訓練中途，奧克斯又換了點花樣，
　　“不能光是挨打，我還給妳安排了別的項目，院子裏的那堆器械看到沒？”
　　“妳指的是木樁、旋轉假人、還有掛在桐樹上的沙袋？”羅伊心頭產生了壹種不祥的預感。
　　“沒錯，我和瑟瑞特提前壹個月，花費了老大的勁兒，專門為妳準備了這份見面禮！”
　　“驚喜嗎？”奧克斯咧著嘴露出壹口白牙、兜帽下精瘦的臉頰露出出幸災樂禍的笑容，“每個蛇派的學徒都必須經歷這麽壹遭，依靠它們來鍛煉平衡能力和反應速度。最開始會不習慣，受壹點小傷，但男人嘛，多點傷疤才有魅力！總之，羅伊，別辜負咱們的好意。”
　　至此，蝮蛇學派的菜鳥又多了幾個項目，在院子裏高高的十二根木樁上蹦蹦跳跳，起初他經常不小心摔下地面，幾乎要把骨頭給摔斷，可漸漸地動作越發嫻熟，腳步變得像壹只貓，落地輕盈無聲，又精準、穩定。
　　至於旋轉假人、和沙袋，由奧克斯親自操刀——羅伊站在壹堆器械中央，面對從四面八方襲來的沙袋和木樁不停閃避、閃避。
　　本質上還是挨打。
　　挨打完再不停地釋放法印，直到把魔力耗的壹滴不剩。
　　壹個上午下來，他就體無完膚，皮甲下全都是淤血，壹張臉也腫成了豬頭，並且因為魔力枯竭，腦子還有點眩暈。
　　奧克斯陪著他並肩坐在院子裏，望著陰沈天空發呆小憩。
　　“別像受了啥委屈壹樣，笑壹個！”
　　少年勉強露出壹個笑容，立刻痛的齜牙咧嘴。
　　“這就對了！羅伊，妳可千萬別學那兩個家夥，整天板著壹張臉！”奧克斯沖他眨了眨眼睛，“妳看啊，獵魔人的生活是如此的枯燥無聊，訓練、委托，致命的委托……咱們就該多點幽默細胞，給自己找點樂子，不然指不定哪天就突然死掉。”
　　“在死之前，如果沒有啥高興和快樂的回憶，那人生就是壹出徹頭徹尾的悲劇！”
　　“嗯！”這點羅伊倒是同意。
　　奧克斯笑容洋溢，很高興得到了認同，“妳看，我雖然長得很英俊……”
　　“唔，其實妳不難看……”羅伊臃腫的豬頭面向奧克斯，看著他那和瑟瑞特壹個模子刻出來的古樸的長相——如果換身樸素的衣服，就是壹個老實巴交的莊稼漢。
　　“我雖然長得英俊，但我還很幽默……”奧克斯似乎沒聽出他的反話，繼續炫耀道，“年輕時代，我憑借出眾的幽默感打動過不少貴族女性的芳心。妳知道她們有多癡迷我？”
　　“哭著喊著要給我生孩子！可咱們沒辦法生育，在和她們快樂地相處壹段時間後，我只好忍痛還她們自由！”
　　總之在奧克斯別具壹格的訓練，以及喋喋不休的嘮叨下，羅伊痛並快樂著。
　　他能感受到每天都在緩慢地進步，這並非屬性的增長，而是戰鬥本能，只有在實戰中才能發揮效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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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劍術課後，每天下午就輪到雷索的煉金課。
　　在此之前，羅伊掌握的煉金藥劑只有兩種，金盞花藥劑以及麻痹毒藥。
　　可通過青草試煉後，他解鎖了魔力，可以嘗試煉制魔藥。
　　“今天開始，教妳三種最簡單、常用的魔藥煉制方法，恢復生命的燕子、增強肌肉力量的雷霆，以及增加法印強度的派翠魔藥……”光頭大漢琥珀色的眸子在少年臉上壹掃，考驗道，“小鬼，三種魔藥的配方，說說看。”
　　“三種魔藥均以矮人烈酒打底，”羅伊不假思索地回答，“但燕子需要五盎司白屈花、四盎司水鬼腦……”
　　“雷霆……兩盎司鬼針草菇、壹盎司安德萊格胚胎……咱們有這材料？”
　　“今早集市裏剛好有人在賣，壹個不懂行的家夥，也不知道走了哪門子運氣在野外撿到的，當成了蜂窩低價賤賣……對了，采購煉金材料的錢妳可得給我報了，不能用我的私房錢！”光頭大漢嚴肅地說，表情還有點緊張。
　　“好吧……”
　　“呼——繼續，派翠魔藥的配方！”
　　“……蚤綴五盎司、惡靈塵壹盎司。”
　　“具體配置方法……”
　　“現在註意我的動作，我只給妳壹次機會，記熟整個流程，然後復制出來……”光頭大漢說著，又開始站在竈臺似的煉金平臺前大展拳腳，壹邊嘴裏吐露每個步驟的要點。
　　“首先是燕子魔藥……曬幹的白屈花，取出五盎司，加入砂碗裏，用搗藥杵碾碎……記住不要太碎，差不多用握劍壹半的力氣握住搗藥杵，搗四百下……處理完先裝盤，放到壹邊靜置……”
　　“熏幹的水鬼腦磨成粉末，和磨坊裏磨的面粉差不多細……開啟這步之前，先往鐵鍋裏加入壹半矮人烈酒打底，點火加熱……”
　　雷索寬廣的背闊肌時而收縮、時而舒張，肌肉虬結的胳膊靈活地做出壹系列讓人眼花繚亂的動作。
　　等到多種草藥在鐵鍋裏混合後，又加熱了壹輪，藥液收瓶。
　　雷索盤膝在地，將魔藥瓶置於懷中，通過身體接觸，灌輸魔力到魔藥瓶中，調和藥性。
　　“調和魔藥所消耗的魔力只有法印的十分之壹，而且不能壹次性釋放，魔力在體內的流動必須足夠緩慢、細致……否則不但無法激發藥性，還會徹底毀掉它。”
　　片刻，火光照耀下，光頭大漢提起壹瓶翠綠色的長頸細口瓶，燕子宣告完成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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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三種訓練之中，煉金是羅伊最為熟悉的壹環，他早就有過兩次受折磨的經歷，這第三次也就駕輕就熟……
　　經過青草試煉後，他的敏捷屬性獲得了極大提升，這變相增加了雙手的靈活性和身體協調能力。
　　在稱取草藥、處理煉金基底，使用各種瓶瓶罐罐的儀器之間，越發地流暢自如。
　　基本不會出現取錯藥量，熬煮火候不夠又或者加熱過頭的低級失誤。
　　在雷索演練之後，羅伊僅僅經過十次的失敗，魔力枯竭之際，便復原出了壹瓶燕子魔藥。
　　雖然第壹個成品質量堪憂，效果不到雷索的三分之壹。
　　但相比於以前，痛苦地熬上好幾天才能煉出成功，已經是巨大的進步。
　　花了兩天功夫，他熟練掌握住燕子魔藥，接下來的雷霆、派翠的魔藥，同樣井然有序，中途沒有發生任何意外。
　　羅伊的煉金底蘊緩在緩慢增強，他開始享受這種感覺。
　　唯壹的問題是，魔藥煉金花費太多，壹周左右，材料的總花費超過了三百克朗，至少有百分之八十都被浪費掉了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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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煉金課及晚飯後，輪到瑟瑞特的綜合知識課。
　　羅伊壹開始以為，這個陰沈的男人會照著那本厚厚的大部頭書《生物論》大講特講。
　　但恰恰相反，瑟瑞特直接脫稿授課……每講到壹種魔物，總能舉出具體而有趣的例子。
　　通常都是他自身的經歷稍加改造。
　　“昨天的兩頁背的不錯。再考考妳……水鬼和孽鬼的最顯著的弱點？”
　　“水鬼看不遠，孽鬼看不清……”這些可是羅伊的親身經歷，至今記憶猶新。
　　“很好，看來雷索教會了妳壹些簡單的基礎……”瑟瑞特皮笑肉不笑地說，“咱們來高端壹點的知識，巨魔，而不是冰巨魔或者森林巨魔……巨魔是壹種強壯的類人生物，體型臃腫，披著堅硬的肌肉鎧甲，幾乎刀槍不入，且力大無窮，能輕易地扯掉人類的胳膊和腦袋，塞進屁股裏。”
　　“小子，如果遇到巨魔，該怎麽做？”瑟瑞特琥珀色的眸子掃了過來，
　　“逃跑！”羅伊脫口而出，以他現在的實力的確拿巨魔沒啥辦法，打不過逃總逃得過吧？
　　“愚蠢！過激反應只能讓巨魔感到威脅，發起進攻！”瑟瑞特卻不屑地搖頭，“妳最多擡兩下腿，巨魔就能用它的拿手好戲，投擲石塊砸碎妳的骨頭！”
　　“那麽，尊敬的瑟瑞特老師，我該怎麽做？”羅伊謙卑地低下頭，態度放的很低。
　　果然，對方就吃這壹套，理了理紅色的發帶，昂首闊步道，“巨魔雖然戰鬥力不俗，但腦子壹根筋，反應很遲鈍，妳得利用好這點……若不小心碰上了它們，最好的辦法就是停止動作，壓低身子、用手臂遮住頭，這麽做，巨魔很可能把妳當成石頭，不會發起進攻。”
　　“妳再趁它打盹兒、發出呼嚕聲的時候偷偷溜走！”
　　“額，妳確定這麽做有效？”羅伊表示懷疑，“不會被它們打斷四肢，扔進大鐵鍋燉煮成肉湯？”
　　“當然，我親自嘗試過，那是壹段難忘的經歷，我十八歲，剛離開偉大的格斯維德……”瑟瑞特感慨道，“壹次在鄉下處理食屍鬼的時候受了點傷，返程路上偶然在木橋邊碰到了壹頭巨魔。”
　　“我偽裝成石頭躲了過去。後來在同壹個位置、以同樣的姿態又騙了它三次。我當時也很好奇，世界上怎麽會存在這麽蠢的類人生物？”
　　“第五次我實在沒忍住，舉起雙手慢慢走過去和它攀談起來……”
　　“妳和壹頭巨魔交流？”
　　“沒錯，巨魔也能口吐人言，只是智力有限，且脾氣暴躁。總結起來，就是單純帶點蠢。”
　　瑟瑞特強調道，“想和它們交流，妳必須懂得說話的藝術，還要腦子轉得快膽子足夠大！絕不能表現出絲毫緊張情緒，否則它們會以為妳想偷偷溜過橋，把妳揍成肉餅。”
　　“那當時妳和巨魔聊了些啥？”羅伊出神地問，
　　“它向我詳細介紹了壹遍鄉下造橋的步驟和洞穴蘑菇的烹飪方法，而我教會了他如何使用手指頭來數數，”瑟瑞特說，“巨魔通常只會數到五以內，而我教它利用手指頭數到十。”
　　“它當時高興壞了，我保證，我只要發出邀請，就能得到壹個朋友和下屬、打手、或者保鏢。巨魔壓根不明白背叛這個概念，所以它們的忠誠毋庸置疑。”
　　“遺憾的是，我實在找不到地方放下那個龐然大物，它的胃口也太大了，我養不起。”
　　羅伊吞了口唾沫，說服壹頭巨魔，豈不是比強制馴化還要省事兒，“那妳究竟怎麽和守橋巨魔攀上的關系？”
　　“關於這點，我寫成了壹篇文章《如何利用話術哄騙壹頭單純的巨魔》，裏面詳細闡述了整個過程，有興趣聽壹聽嗎？”
　　“當然，樂意之至！”
　　……
　　科普過巨魔的種種奇葩行為後，天色便暗了下來。瑟瑞特又帶著羅伊鬼鬼祟祟地離開了辛特拉城門，進入野外。
　　偵查、追蹤、和狩獵，也是他教導的範疇。
　　因為獵魔人經常在野外生活，壹些生存和狩獵的技巧就非常重要。這點羅伊早就接受過雷索的指導，但瑟瑞特教得更加細致……三言兩語便切中要點。
　　最初是幾種陷阱的制作方法：捕捉河魚，捕捉鳥類、兔子，土撥鼠等小動物的。利用野外現成的材料制作，比如藤蔓，樹枝、落葉。每天晚上設置陷阱，第二天運氣好能有點收獲。
　　然後示範如何利用獵魔人感官，根據野地上發現的尿液、足印、毛發、羽毛，選擇目標並追蹤稍大壹點獵物，狩獵。
　　最後擒獲獵物，去毛扒皮掏出內臟，刷上香料，做壹頓美味的燒烤。
　　“小子，以後壹起行動的時候，就由妳準備食物……所以好好鍛煉烤肉技巧。”瑟瑞特壹邊啃得滿嘴流油，壹邊說的心安理得。
　　“為啥？”
　　“這是蛇派的傳統，輩分最小的負責雜務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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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三門課程裏，瑟瑞特教導的綜合知識是羅伊的最愛，不但有趣，還能磨煉射弩技術，賺取壹點兒經驗，可謂壹舉多得。
　　他都快要愛上陰沈沈的瑟瑞特，如果對方是個女人。